银杏叶像下雨一样纷纷落下,砸了醍醐京弥一头一脸。以这个频率掉叶子,他们头顶这棵树是要秃啊。

“是啊,”麻仓好垂下眼帘,“太渺小了,即使是通灵王……”

“也太渺小了!”

麻仓好其实不擅长和人打交道。由于灵视的存在,他能同时看透所有人的内心,处理事务的手法也更趋向于简单粗暴。他知道太多,理解太少,思考更少。

这也是没办法的事,作为平安时代的平民,麻叶童子朝不保夕。当一个人连基本的生存都没法保障的时候,是没法想太多的。在他生命的前半段,为了生存,他的处事手段不够圆滑,因此留下了后遗症。等到他强大起来之后,这后遗症就让他无法融入人类社会。

灵视让他活了下来,却也让他被常人排斥。人是群居动物,一个人光生理上活着是不够的,他还需要心理上的慰藉。长期被提防、被厌恶,心房中塞满了他人的情绪,他不得抑郁症就不错了。

所以他变成了自视甚高的麻仓叶王,满腔怨恨不平,行事偏激凶狠。他想消灭掉普通人,创造只有通灵人的世界,通过精英建立理想国。这种理念毫无可行性,有的不过是一个模糊的简单概念,而非明确的未来蓝图。

他为此折腾了千年之久,思考更多的是“手段”而不是“目的”。他恐怕根本没想过,如果自己真的成功了,该怎么实施计划、建设社会。

直到他成为麻仓好,一切发生了变化:他的灵魂分裂,另一个他幸福得让人嫉妒;他解开了心结,再次见到母亲和已破千代;他完成了夙愿,成为了通灵王。但是然后呢?

然后就没有了。

他一度失去了前进的方向和动力。

但是天无绝人之路,他知道了地狱,知道了天国,知道了星轨。当他审视自身,不由发现,通灵王也不过如此——太渺小了!

此时的他,锋芒毕露!

“吾之三藏,剑、镜、石。”

他向醍醐京弥展示力量,他的瞳孔中映照着五芒星,世界在这一刻被远远抛下,他们进入了一个玄妙的境界。醍醐京弥透过麻仓好,窥见了地球精灵g.s.——那是一种庞大精纯的力量,地球意志的集合体,多看一眼就会给灵魂造成巨大的负担。

他也窥见了拥有它的麻仓好。

g.s.把王座交给了他,也束缚住了他。

“剑灵断贪欲,”

“镜魂断嗔恙,”

“石心断愚痴。”

“我的路不当止于此,”麻仓好的气势惊人,“我更进一步!”

无数规则和界限在他们周围以一种超出五感认知的方式表达,自然规律的概念向他们的灵魂敞开,复杂难懂,却又切实存在。

在g.s.的力量加持下,麻仓好引导醍醐京弥接近星轨,后者从来没有对星轨这个概念如此接近过。

然后,醍醐京弥眼睁睁地看着麻仓好试图冲击星轨,而星轨不受影响,毫不留情地发动反击。

他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,熟门熟路地引导反击透过他落在了g..s.的气息衰落了一节。

他想要斩断星轨给他规定好的未来。

“至少在地球上,我是最强的。”麻仓好的嘴角渗出血丝,他用手背毫不在乎地擦掉:“所以,你来当我的同伴吧,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,满口血腥气,“不干的话,杀掉你哦。”

醍醐京弥无语地看了他一会儿,颇为敷衍地回答:“哦。”

“哦是什么意思嘛!”麻仓好直觉哪里不对,脸上泛起红晕,“你有什么不满吗?!”

“你还是这种表情比较可爱一点。”

“哈?!”

“灵视对我无效,所以你很焦虑,”醍醐京弥慢吞吞地说,“可是,你再焦虑,也别拿这套对付我。”

“想要拉拢我的话,你的破习惯得改。”

麻仓好自认为自己非常讨厌灵视这个能力,当他发现自己不能对恐山安娜读心的时候,还一度十分高兴,希望她能成为自己的妻子。

但现在面对同样无法读心的醍醐京弥,他就高兴不起来了。灵视能让他对场面进行有效控制,控制能让他产生安全感,于是他又发现,自己讨厌失控。

“那你想怎样,”麻仓好皱起眉头,“你不能拒绝——我是不可能放过你的。”

他们彼此心知肚明,只有醍醐京弥这个作弊器才能最大限度撼动星轨。

当然,现在他还差的远……可说到底,是麻仓好有求于人。

“……哦。”醍醐京弥捻了捻他的发丝,忽然提到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:“你的头发居然不是黑色,是酒红色?”

麻仓好不明所以:“啊?”

“很漂亮的颜色,”醍醐京弥歪了歪头,“我很喜欢。”

“……你想说什么?”

“我想说——”醍醐京弥伸手向后撑,抬起上身,“我们能不能先从朋友做起?”

他扶住麻仓好的背,让他滑坐在自己的腿上,把他抱了起来:“反正,面对星轨,现在的我还不够格。”

“朋友?”麻仓好愣了一下,“为什么?”

“我不接受敌人的威胁,但如果是朋友的请求,我愿意考虑一下,”醍醐京弥拍了拍他的后脑勺,“怎么样?”

麻仓好的脑袋被拍得贴近了醍醐京弥的胸口,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。

“真是的,一上来就是监视和威胁,你确定是想寻求合作而不是激怒我吗?”

“才不是合作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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