瞬间他们也准备喝彩。但是他掌控着一切,它等待着他的命令,他们看见他身体前倾,双膝夹紧,发出一声号令,男孩骑着马驰向草场。一阵蹄声响起,他们从人们视线里消失了,只有马蹄激起的一片尘土显示着他们的位置。

最后他们背向太阳回来了,影子清晰地投在地上,像践踏着战败的敌人的法老浮雕一般。鼓点般的马蹄胜利地踩踏这地面上的影子。

在马场上他们减慢速度,马喷着鼻息摇晃着它的笼头,亚力山大轻松地骑在它背上,以色诺芬赞扬过的方式,双腿直直地下垂,大腿收紧,膝盖以下放松,他绕着看台骑行,但是有个人在那儿等着他,是他父亲。

他像骑兵那样下马,滑过脖子背对着马下来了,这是战争中最合适的姿势,如果马配合的话。这匹马回忆着在被虐待前学会的东西。菲利普伸出双臂,亚力山大扑进他怀里,“我们得小心,不能太使劲拉笼头,父亲,他会痛的。”

菲利普拍着他的背,他哭了起来,就连那只瞎眼也淌着泪水,“我的儿子,”他哽咽地说着,“他的胡子沾湿了,干的好,孩子。”

亚力山大回吻了他,对他而言这一刻似乎没什么不可能的事。“谢谢你父亲,谢谢你给我这匹马,我要叫他牛头。”

那匹马突然动了起来,菲罗尼克斯走了过来,喜气洋洋,满脸恭维。亚力山大看看他,点了点头。菲罗尼克斯退下了,买主永远是对的。

人群聚集过来,“别让人们挤过来好么,父亲?他还认生哪。我自己来照顾他,要不他会着凉的。”

他看着那匹马,被一个他早就认识的马倌照料着。人们还挤在马场上,他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四下很安静,他因为骑马满脸通红,一身马味,只有一个人在院子里闲逛,那个高个子的男孩赫菲斯提昂。他用目光祝愿过他胜利,他感谢地笑着。男孩也笑着,犹豫着,走近了些。有那么一刻他们都止住了。

“你愿意去看看它么?”

“是的,亚历山大,好像它早就认识你,我觉得这是个征兆,它叫什么?”

“我叫他牛头”,他们说着希腊语。

“比闪电要好,它不喜欢这名字。”

“你就住在附近,是不是?”

“是的,我可以指给你看,看到那边了么,不是第一座是后面那座。”

“你从前来过,我记得你,你帮我调适风笛,然后你父亲把你拖走了

“我当时不知道你是谁。”

“你以前让我看过那山,我记得,你是狮子月出生的,跟我一样大。”

“是的。”

“你比我半头,但是你父亲就很高,是不是。”

“是的,他很高,还有我叔叔。”

“色诺芬说,还是驹子的时候就能看出马长成后会有多高,我们长大成人后你恐怕还是比我高。”

赫菲斯提昂看着那双满怀信任的直率的眼睛,想起他父亲曾说过,国王的儿子如果没有那个石头面孔的教师让他操劳过度,打扰他的话,就会好的多。他应该得到保护,他应该有朋友在身边,

“你可以骑牛头。”

“来看看他,现别靠的太近,我想开始的时候,每次给它喂草料我都应该在这儿。”

他发现他在说马其顿话,他们对视着微笑起来。

他们聊了一会而,然后他想起来他本想直接从马厩去找他母亲,告诉她这消息。这是第一次他把她全忘了。

几天后他对海格力斯献祭,这位英雄曾慷慨恩赐,他应该得到比山羊或公羊更珍贵的东西。

奥林匹娅斯同意了,如果她儿子觉得没什么神比海格力斯更适合,她就觉得没什么比他儿子的选择更适合。她写信给所有的朋友和在埃皮罗斯的亲戚,提到菲利普一次次试图驯服那匹马,却被当着众扔到地上,那匹马像狮子般野蛮,但是她儿子驯服了它。她打开她从雅典订购的布料,让他自己选一块做节日礼服。他选择了一块普通但质地上乘的白羊毛布料,当她说,对一个大日子来说这太普通了,他回答说这很适合一个男人。

他将祭品装入金杯,捧向英雄的祭坛,他的父母都在场,这是宫廷的庆典。

在对英雄作出适宜的祈求后,念着他的荣名和称号,他感谢他赐予人类的礼物,然后这样结束,“你曾降临在我面前,因为我的祈求,在我日后要从事的事业中赐福给我。”

他倾倒着杯子,一股半透明的香精像融化的琥珀,在阳光下闪耀,落在燃烧的木头上,一片甜蜜的烟雾袅袅升上天空。

全体随从宣布者吉兆,除了一个人,列昂尼达。出于责任感他也来看,他紧闭着嘴唇,他很快要离开了,会有另一个人取代他的职责,虽然没人告诉男孩。他的情绪受到了影响。阿拉伯乳香继续从金杯里流泻着,那价值数十德拉克马,在刻苦朴素的训练后这样的行为太过分了。

在一片虔诚的欢乐中,他的声音十分刺耳,“别浪费这样珍贵的东西,亚历山大,直到你成为生长这些香料的土地的主人。”

亚历山大转过身,手里拿着一只空杯子,他警惕又惊讶地看着列昂尼达,接着他严肃起来,最后他说,“是的,我会记得。”

他离开祭坛走下山坡的时候,他的眼睛遇到了正等待的赫菲斯提昂的目光,他懂得天性中的征兆,他们过后不用再谈论这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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