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。那女人安守本分,未再说一句多余的话,利落地转身就走。

尤离思前想后还是先去看杜云松一眼,免得这人以为马芳玲已死,自己也自尽了,一番功夫岂不白费。

他已经不能说话,但一脸急迫还是一目了然。尤离执着一盏蜡烛进去一看,稍稍放心,隔着铁栏淡淡道:“你放心,她不会死的,但前提是——”

烛光映出根部已微微返乌的头发,让尤离满意地笑了,“前提是你也活着,杜门主明白么?”

牢里只余杜云松一人,他知冷霖风已走,却讶于醉月居内没有任何动静,直觉告诉他情况不对,就更担心不知去向的萧四无。

那人其实已回房,见柜子里被随意扔下的夜行衣就知尤离已回来过,深更半夜,又去了哪里,无从知晓。

不过他会去的地方也不外乎那么一两个而已。

月朗星稀,一夜无声。

尤离很日子没受过伤了,捂着肩走到楼下后就不太敢上去,鲜血腻腻得蔓延在指缝里,药粉的味道还在飘散,止血效果却差得很。

他又大意了,马芳玲手里根本不该有什么尖利之物,在他低头拿针的时候,那女人用了毕生最后一点力气,银簪本是朝他颈侧去,因他警惕尚在,偏下几分,狠扎在他锁骨上方。

一个血色的小孔,是他已经有些陌生的颜色,感受到鲜血在衣下流淌,一抬头就立刻心虚,侧身负手,退了一步道:“你那边没事罢——”

刀客拉着他上楼,步子里都是怒意,却让他极高兴。

有人这样重视他,真的太诱惑了。

像昔日他见同门受伤后被父母嗔怪——

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?

他有这种执念,也希望被人当个稀世珍宝一样对待,他口口声声对叶知秋说,那时你不在我身边,现在也不需要你。他宣扬自己不需要这种慰藉,其实却想的要命。

灯火葳蕤,满室却好像都是暖阳。

冷霖风没什么大碍,没伤没病,只是牢里阴冷潮湿,脸色不大好。燕南飞没有说话,他也不敢先问,傅红雪从后面赶上来,未知发生何事,只问:“如何?”

冷霖风脚下一滞,燕南飞已道:“没事,很顺利。”

傅红雪好似心情并不坏,虽然面无表情,语调却有变化,“唐竭还在唐门。”

冷霖风已急急回头,被燕南飞一句唤回神智,“他没事,你先歇一晚。”

叶知秋在屋外等三人,松了一口气拍上冷霖风肩头,燕南飞侧目而视,转首低低道:“我有话跟你说。”

傅红雪会意,一同走出数十步,踏在夜里山路上,月照头顶,如霜染首。

燕南飞指节在剑鞘上划过,贴着金属质感,凉滑细腻,缓缓作了一个释然的笑容道:“他知道了。”

“应该很早就已知道。”

傅红雪眉间深凛,“出了何事?”

燕南飞抱剑而立,“蓝铮暴露了。”

他并不焦急,“不过不用担心,公子羽一向很护着他,他拿他当朋友,也绝不是今夜才知道蓝铮有问题,起先无作为,今日也不会把他如何。”

傅红雪道:“开封之时,他开始怀疑你的——”

“我今夜遇到萧四无。”

他绝不认为萧四无是个好人,他们都不这样认为,然如今情景,再如何敌视此人,也还是因他得偿所愿而不得不去配合。

或许就要配合一辈子。

燕南飞一闭眼,语落如叹,絮絮难止。

他不敢说自己很了解公子羽,只是顺着目前形式去想,翻转往事去思考那人心境和所作所为,迫切想见尤离一面,或者是蓝铮,哪怕是萧四无也可以。

萧四无颇有些紧张。

九华那夜,马芳玲长鞭一缠,短刺浅伤,血也淌得可怖。此时伤口小小一孔,染着药粉混成难以凝固的血块,乍看可怖。

尤离握上他手腕,“刚才已经止住了,回来时走急了才又——”

萧四无一直没说话,握着一团白纱压在伤口不动,指尖渐渐被血染上,忆起百晓生所言——

你照顾的好,他就会长命百岁的。

他当然会把他照顾好,这是他千方百计搏

来的成果,如占领了领地,守卫此疆土就成了义务。他要去蹚那片浑水,还活到了最后。

有些事情,良景虚自己就该负很大责任,他也有很大的责任,人人都说他不该去招惹他的,他也还是那样做了。唯一庆幸的是,他担得起后果。

择一人终老。

眼前却又是一个难以言说的事情,当事人却未觉此乃异状,细细一簪扎上去而已,半天也止不住血,若换成一刀捅给他……

那人依旧问:“是我又大意了,你说句话,你很生气么?”

萧四无指下用着力,眸子低低一动,“没有,人死了没——”

尤离低头道:“我下意识给了她一掌,救不回来了。”

萧四无道:“她身上不该有什么能伤人的东西,良景虚,你不想想是谁给她的——”

尤离面色发白,怔怔地对视他双眼,后者妥协道:“这个容日后再说,今晚收获如何?”

尤离从枕下摸索出小小一支,“成分我还辩不出来,你帮我收着好不好?”

萧四无接过,“夫人的东西当然玄妙复杂。”

尤离道:“你那边呢?冷霖风已经走了,醉月居里一点动静也没有——”

萧四无道:“有人不许它有动静,当然就没有动静,你我还要上赶着去闹点动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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