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是,爷……”福宝揉着脑袋还打算说话。
冯渊摆摆手,忙着打断他,“别什么可是了,咱们家酒馆,之前我爹在世时,那也算的上是日进斗金!你瞧瞧现在,一个月还不到五千两的收入,我站在门口往里瞧着,那吃饭的人也不少啊,比着我爹在世的时候,人数也差不到哪里去,可是这钱却差得远了。”
说完,吊着那双细长的狐狸眼,扫向福宝, “你以为这钱都吃到哪里去了?可不都吃在了王管事的肚子里了么!”
“那您就辞了他啊!”福宝急的跺脚。
“我倒是想辞了他,楼子里的厨子是他女婿,我们家的酒馆一是靠上好的女儿红绍兴一坛坛好酒来打招牌。另个靠的就是一道道上好的,色香味俱全的珍品佳肴。那孙大厨子可是我爹从江南高价聘过来的上等厨师,王管事要是辞了,那孙厨子能干么?我们家的酒馆瞬间就垮了一半下来!”
冯渊捂着脸,一件一件的分析给福宝听。
“那也不成,车到山前必有路,走一步看一步!说不准到时候就有法子了!”福宝拉着冯渊的袖子急着说道。
“什么法子不法子的,这叫不见棺材不落泪!非等把家败了,才看得清么!”
“我们还有喜宝呢!”
“喜宝他只会算账,做菜也就做的一手好面,汤清面清,味道也清。咱们家又不是面馆,这可是堂堂正正,正儿八经,外面旗子上明明白白的飘着酒馆两个大字。再者,就靠喜宝一个人又算账又做面的,能忙活过来么?”
“不是还有您呢么,再说了还有李婶子她们呢!”福宝依旧不死心的问。
“别别别,我是个闲人,花钱容易,算账难,保不齐又算丢了几百两。那李婶的厨艺,你觉得和当红的孙厨子一比谁更好?”
“那……”福宝欲言又止。
“行了,爷累了。”冯渊拍拍福宝的脑袋,又伸了个懒腰,“这事再说吧,爷今天也累了一天了,又被那夜叉打了两巴掌,你去替爷准备沐浴的东西,爷洗洗澡,去去晦气。”
福宝垂着脑袋,应了一声,回身极不情愿的帮冯渊准备东西去了。
那夜叉是个现世现报的主儿,大半天没瞧见动静,这件事福宝也放心了。
又听见自家的少爷要卖酒馆,心里又开始急起来,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添着柴火烧水,脑子里想着该怎么劝。
转念又一想,这么大个冯府大部分是靠酒馆里来的钱养活的,自家少爷估计是那夜叉打昏了脑袋,第二天睡一觉起来,八成就忘了这码事了。
想到这儿,心里才通快了。
长舒了口气,又开始收拾起来。
天色尚早,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。
冯渊就从床上爬了起来。
夜里在床上来来回回翻滚了好些时辰,才睡着了。
这一觉睡得也不踏实,刚刚睡着了,又梦到夜叉拿着刀追来了,冷汗出了一身,吓醒了。
翻了好久,见天色已经开始明了,就起身穿衣了。
还是那件闪的发光的金色衣衫。
还是那双勾人的狐狸眼。
还是拿着大金色的发带挽起三千青丝,斜插着一只碧玉簪子。
但只是。
那能掐出水来的白嫩嫩的小脸,此刻却肿的像个包子。
冯渊对着镜子心疼的摸了两把。
嗳哟,好疼……!
是真疼,面皮就像绷紧了的皮筋,一动就痛!
边瞧着边哭,边哭又痛得龇牙咧嘴,一会功夫就嗷嗷的哭的满院子的人都醒了。
家里空旷旷的,只剩下福宝和喜宝,三位婶子回娘家去了。李叔和佃户们商讨庄家事宜,所以昨晚在地里的小屋子里睡得,也没回家。
冯渊猛地一嗓子嚎出来,是福宝先吓醒的。只当是出了什么事儿,匆忙的套好了衣服,就奔向冯渊的屋子里来。
冯渊正瞅着镜子,两只手捂着脸,鬼哭狼嚎的叫着。听见有脚步声靠近,也没转过头,余光里瞅着福宝急匆匆的往这里赶。
冯渊一只手抹着眼泪,另一只手觳觫的指着镜子。手指抖着抖着。须臾之间,连肩膀也随着节奏开始抖起来,整个人就像是迎风招展,抖成筛糠的秋日落叶。
“福宝!爷毁了!爷毁了啊!你看看!那夜叉的手八成有毒!这都第二天还没好,这叫爷以后怎么出去勾搭男人啊!”
抓住福宝的爪子,就扑在福宝怀里淌眼泪。
☆、变卖酒馆
喜宝也进来了。
瞧着福宝被那双爪子勾的严严实实,有些不悦。
伸出修长的手指把冯渊从福宝怀里拔了出来。
然后又把他按在椅子上,墨色的眸子盯着冯渊的包子脸瞧了片刻。
揉了揉,搓了搓,按了按,点了点头。
才开口说道,“没事,昨天还有淤青,今天都消了。打成这样子,就算敷了药,至少也得四五天才能完全消肿。”